星期日, 七月 15, 2007

妖精的童话 之 野天鹅

  本子没有了,可是妖精的童话还不想死,它们自己说的(作无关撇清状)。
  SS只好继续手痒。

  我每天都来这个女人家里。她叫Elisa。
  每天清晨,我来到这件小草屋,轻敲3下,然后自己推门进去。大多数的日子,Elisa会端坐在那张简单的床上,从手里的织物上抬起眼睛,看着我微笑一下。然后我会自己去倒一杯水,放到放剪刀等工具的桌子上,坐到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,静静看她。每隔3天会有一次,我会看见一间空房,那是她外出去采荨麻了,我便会自己找出杯子倒好水,一杯给我,一杯留给她,然后走到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,捧着杯子等她。过一会儿,她会抱着一堆绿色的植物走进屋子,看到我微笑一下,然后把植物堆在屋角,接着在床上坐下,静静开始劳作。
  Elisa有一双温柔而明亮的眼睛,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的月亮。苍白的面颊,像月晕。淡色的嘴唇,像粉红的玫瑰。亚麻色的卷发,像婴儿最柔软的襁褓。她是这样的柔和。比玫瑰更美,比圣诗集更纯洁。
  但是她有一双千疮百孔的手。因为天天在她手上翻腾、穿插、缠绕的,是有刺的荨麻。这些小东西刺、挑、抹、拨、划,像最优雅的剑客。
  “痛吗?”我每天会问一次,看着她薄薄的眼睑上淡蓝色的脉络。
  她每天都会抬起眼睛笑笑,摇头。Elisa永远静静的。Elisa从来不说话。
  Elisa是个哑巴。

  Elisa曾经是王国里最幸福的女孩儿。最受宠的女儿。最爱娇的妹妹。最美丽的公主。
  但幸福从不迷恋任何人。嫉妒的继母离间了她和国王,把她的11个哥哥变成野天鹅,把她弄得又脏又丑还赶出了皇宫。
  找到了哥哥们的那天Elisa梦到了一个仙女,告诉她要解救哥哥,要给他们每人用刺荨麻织一件披甲,在此期间绝不能说一个字。
  Elisa从来不曾怀疑如此奇怪的指示。她立刻开始照做。被当作怪物、巫婆、可以随意欺凌的女人,Elisa从不抱怨。
  就好象她本来就洞悉一切。

  “痛吗?”我今天又问了一次。
  她仍旧抬眼,笑笑,摇头。
  屋子里沉默下来。像往常一样,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。她手上的披甲,已经是第11件了,只欠一只袖子。
  我继续沐浴在她周围如水一般的气氛中。11只野天鹅先后飞来,从窗户进到屋里,围在她周围暖暖地蹭。一片羽毛飘到我手边,微微擦过,似有似无。它们早已习惯我的存在。
 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。
  我伸手,用拿杯子的动作去取了旁边的剪刀,狠狠地刺破房间里水一般的气氛,不,不够,必须要完全消灭掉它,直到刺入这制造者的心脏!
  我一手握着没入她胸膛的剪刀,一手扳住她的肩膀把她扯近,近到面颊相错,我对着她的耳朵平静地问,现在,痛吗?
  仍然是静静的,连呻吟声都没有。我看不到她的表情,现在,她还是不是那样温柔地在笑?
  不过,至少没有摇头了。
  我继续问:“你没有想过吗?其实这故事里所有的罪恶,都是从你的美好开始的。
  “所有的不幸,都是你的幸福招惹的。
  “你的父亲受蒙蔽,你的哥哥遭诅咒,你的继母成罪人,而其实美丽善良的你才是众矢之的。
  “其实,你一直都知道的,对不对?”
  我把她抓得更紧:“我就是你的继母,也是你梦里的仙女,你知道的,对不对?”
  我拉开她,看她的脸,刚好捕捉到她眼睛阖上前的最后一丝光芒。仍然是,温柔的,明澈的,悲悯的。和我料想中一模一样。
  你什么都知道,所以什么都不说,对不对?
  真是让人忍不住撕破的通透。人人在你面前都卑微。

  我转过身,对着一群已经怔住的天鹅,甜蜜地笑了。绝对不同于Elisa的,甜蜜。
  我扯过她织的11件披甲,一件一件地披到它们设定中的主人身上。有刺的荨麻,人人都说Elisa像玫瑰,她的刺原来是在这里了。
  我看着这些刺不着痕迹地消融在这些美丽生物的身上,王子们的面目渐渐浮现。都没有了,都不见了。
  Elisa,Elisa,其实我多么希望,你并不是我的想象。
  一转身,我捏住十一王子那条还是翅膀的胳膊,略略念咒,终于也没有了羽毛的痕迹。

  ……大家有没有觉得我妖气退步勒?我觉得好正派……